Signorina

还未(十)(上)

《星期天》if向番外,婚后出轨预警,一些个人恶趣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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办公室门没关,下班的同事经过了又倒退两步,探进一只诧异的脑袋。

“还没收工?”

刘家娟正出神,闻声抬头,措手不及,匆忙间挤出一个笑。

“是啊,有点事没做完。”

那人年长他许多,语重心长指教他:“后生仔,长命功夫长命做啊。”

“是,”他点点头,表示虚心领受这好意,“马上就走了。”

其实今日的任务早已交完,之所以还留在办公室,是在等一通电话。

时钟已近十时,郑凯旋的电话还没来。进了屋就不方便接他电话,这样晚,时间短了,说不了两句;时间长了,即使拿工作当借口也怕许娟然起疑心。

一早说好会打来,他唯有等待。一向都是他打过来,刘家娟不便主动拨过去。虽然并不存在类似禁令,但一直以来都默契地默认他不是适合拨出电话的那一方。

太主动,怕他疑心,更怕引他厌烦疏远,所以唯有等待。等待最令人心焦难耐。不确定,越渴望越等不来,每一分钟都被等待的不安与焦虑拉长填满,想问又不敢问,除去等待只剩下等待。

时钟指向十时三十分,连保安也上楼巡视。刘家娟对着电脑屏幕发了整晚呆,手机就在手边,一直充着电,维持满格电量。其实郑凯旋话少,他更不敢多言,所谓言多必失。郑凯旋专门发消息说要打电话,倒叫刘家娟纳罕。

他出差,特意留言要来电,数来还是头一回。当然也是从来没一次性出差这么久——年纪渐长,精力更多转移到生意上,如今业务扩张才是他的重心。

能听见他声音当然开心,哪怕听他发牢骚骂人也好,什么都好,猜不透才最叫人期待,揣着一颗糖急切地等待宣布滋味,酸甜苦辣咸,百转千回的期盼。但再继续在办公室耗下去不合适,整层楼几乎只剩他一人,问起来没什么任务交,显得可疑。

郑凯旋只说“晚上”,没有更准确时间。他一向言而有信,叫刘家娟等到这刻仍不肯放弃。在失落与彷徨中,终于收拾东西离开办公室。

楼下有路过的的士,他没招手拦。夜间打车虽然可以报销,但提单太麻烦,还得解释加班理由。更重要的是他还不想太快回去。

也许,再等一等。郑凯旋寡言,但从不食言。

他慢慢走去地铁站。

附近彻夜修路,破碎机开足马力,夜间反而更嘈杂,“咚咚”声震得脚下地面都隐隐颤抖。百无聊赖等绿灯,踏着这震动他慢吞吞踱到地铁边。

进去还是不进去?

公交早已收班,地铁亦不剩下几趟,错过了就只能自费打车回去。钱倒不多,就是怕错过他的电话。不打来便罢,最难受的是接到了却不能多说,更叫人扼腕。他说出去半个月,实际上没个准,横竖他是老板,去多久都由他说了算。

他在地铁口站定,仰起头,眺望旁边一颗高大的木棉树。花骨朵已经陆陆续续开始吐蕊,由树冠往下次第开放,蓝丝绒的底色上绣出大团幽幽的暗红。

拿脚尖碾地面,来来回回地,仍旧拿不准该不该迈步进去。要是喝酒喝到这时候,恐怕不会记得起还承诺过这样一通电话——但是也说不定,他毕竟是郑凯旋。

抽出手机看,差三分十一时,地铁大约还有五趟收班。再等三趟?

不敢数时刻,怕越数秒针走得越慢,被焦急心情绊住了脚。他仰头望住那花团锦簇的树冠,逐渐出神,手机在兜里震了几次才恍然惊觉。

手忙脚乱抽出来,差点把手机摔在地,好险眼疾手快。

试了两次才划开通话键,举到耳边,这才意识到激动得连声音都在微微颤抖。是喜悦、欣慰亦或委屈?这样漫长的等待,只为听一句他的声音,太卑微,可一听到那熟悉声音由话筒传来,心酸之下又觉得一切都值得,哪怕夜晚十一点独自徘徊在地铁口外。

好不容易接到了,可又该说些什么?问工作,问归期,问他在外奔波可会太忙太累——都不合适。顶着这样的关系,这样的身份,说什么都怕他多心,所以最好还是做个顺从的倾听者,他问他答。

郑凯旋也话少,有一句没一句的,像闲来吹水。

“上海夜里好冻,只有几度。”

刘家娟不由惊讶道:“已经立春了。”

“昨日降温,落雨又吹风。”

“那你留心别感冒。”话已出口才觉得逾越。其实还想关照他有没有带厚衣服,但转念一想,他那样的阔人,缺什么不能买?

何况那身火炉体质,冬日里着单衣仍热气腾腾。他沉吟,不敢轻易找新话题。光是听着郑凯旋的声音已足够令他雀跃,管他聊什么,聊北半球大洋洲马里亚纳海沟也通通无所谓。

但偏偏郑凯旋也沉默下去,一时间通话频道里只隐约听见声声呼吸,不然真叫人疑心断了线。他们都不是多话的类型,往日顾忌被察觉,总是言简意赅,这时即使连着线也无话可说。但婚后他的满足阈值一再调低,哪怕只能听见这微弱呼吸,也觉得分外珍惜,特意戴上耳机好听得更清。

不知不觉已踱到附近公交车站,站牌后的大块阴影,极适合藏身,他无意识慢吞吞在那阴影里来回折返打转,像等车等到百无聊赖,令路过的青年好奇注视他身影。

“还在外面?”都不说话,背景里嘈杂的工地声更明显,阵阵不止,让郑凯旋觉察出异样。记得许娟然家附近并没有工地。

“嗯。”

“才下班?”

“……嗯,有点事。”

“怎么回去?”

望一眼附近的地铁口,再看一眼时间,他知道地铁横竖是赶不上了。

“地铁收班了,好像只能打车了。”

“这么夜,一个人打车要当心。”简直拿他当小女生关照。刘家娟失笑。或许他只是顺口一说,但仍旧让他心中一甜。

“呀!”

正听着对面的呼吸声傻笑,不妨头上忽然挨了一下。夜深人静的街,如此偷袭难免叫人心惊肉跳。下意识望一圈,并没人经过,若非余光瞥见一个影子在脚边跳了一跳,定格住,简直要以为是闹了鬼。刘家娟赶紧低头找。

“怎么了?”郑凯旋也听见他惊呼,声音不由一紧,如此夜,还没回屋,生恐他是在路边遭了意外。

揉着头,刘家娟讪笑,怕他觉得自己大惊小怪。“被木棉花砸到了。”他不好意思地解释到。

“木棉花开了?”

“是啊。”

郑凯旋出发那一天,木棉花还只零零落落开了几朵。如今陌上花开……他忽然面色红成木棉花,生怕他以为自己有别的意思。

数年前,他曾在木棉树下为一个少女远去的背影春心萌动,如今少女已成为他的妻,而他心头牵挂的人却早已换了另一个,真是世事难料。

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。

得不到的人在电话那头说:“我大概下周回来。”

啊下周,说远不远说近不近,闭眼睁眼七个轮次。虽然他回来了也不一定即刻来找他,而且他肯来他也没空应。

下周,怎么偏偏是下周。“这么巧……”

“?”郑凯旋不解。

刘家娟低落道:“我们下周去出差,一个合作项目。”

“去哪里?”

“珠海。”

他的工作不常出差,不早不晚,这么巧就赶在郑凯旋回来的时候,像那时终于重逢郑凯旋,得到另一个赚钱的选择,他却已不能辜负许娟然。

或许有些人就是有缘无份。

启程去珠海那日天气阴沉沉,却始终没落雨,闷得厉害,似极他的心情。离得近,他们坐高铁,当然没机会在机场擦肩,可是天空中划过每一架飞机刘家娟都忍不住多看两眼,疑心是他在上面。

见不到人,只好借工作消愁,忙起来就没心思想七想八,刘家娟做得分外卖力,上午开研讨会中午简单用工作餐下午一寸寸走工地,夜里十点半还在反复斟酌修改方案,被同行的同事奉为奇谈。

“这么搏,要升主任啊?”

刘家娟只是笑,继续埋首材料。忙起来心里比较平静,不会去想一早已告知行程,郑凯旋却为何迟迟不来讯息。他当然没理由事无巨细关心自己,这样冷淡才比较符合他风格。

如此连轴转,收尾那日,双方上酒店开席。工作告一段落,所有人都像骤然抽了劲的皮筋,软趴趴松弛下来。觥筹交错,酒过三巡,气氛逐渐热烈。都是男人,谈话间色彩愈浓,烘托得包间内气氛越发暧昧,还未搁下酒杯,已互相交换起别有深意的眼神。

终于对方有人带头破冰提议:“大家都累了这么多日,等会一起去做个按摩,放松一下?”

说得这样轻佻,挤眉弄眼,指的当然不仅仅是按摩。众人心领神会,纷纷拍手叫好,刘家娟略一犹豫,仍旧强装镇定,谢绝这好意:

“你们去吧,我、我不去了。”

“欸?”那提议人纳罕,还想力劝,“很舒服的,去试试啊。”

连本单位同事也跟着起哄,带着点儿看戏的意思,“后生仔,去长长见识啊!”

有“仗义”同事故作好心替他解释,“人家有老婆的。”

“谁没老婆啊?”那提议的人随手一指:“他没有?”又向旁指指另一位,“还是他没有?”

同事继续替他辩白,“人家当然不同,人家有规有矩,跟女同志讲话都保持距离。”

刘家娟倒不知道自己的内向落在旁人眼中是这副形象,不过他不介意,更不解释。

这一下哄得对方众人露出夸张的惊奇表情。

“怕老婆啊?”

他点头默认,已习惯于拿许娟然作借口,推挡应酬与刁难,省去许多麻烦,即便因此被嘲笑惧内也无所谓。

那同事继续替他解释,仿佛刘家娟没长嘴。

“人家好命,娶到阔小姐,一部车抵我们一间屋,自然要修身养性做模范老公啦。”

他连日来寡言少语,只专注埋头做事,给众人留下沉默可靠的好印象,十足十奋斗青年,无人将他辛苦加班的身影与阔姑爷作联系。这时乍一听闻,连连暗叹这打扮朴素的黑瘦小子深不可测。

对面人冲刘家娟竖起大拇指:“后生仔很有本事啊。”

“我就欣赏现在的后生仔,有头有脑有野心,很识得把握机会。”有人半羡慕半妒忌评价,一句夸赞也说得酸溜溜醋味儿十足。

可偏就要这股酸味儿才更显真诚,是打心底的羡慕,夸得够真,妒得也够真。

成王败寇。从前还要从牙缝里挤出个“捞佬”来奚落,配以白眼,鄙夷不齿,而今早已换了风气。发达不问手段,成功不问过程。野心与欲望在这个飞速发展的时代里都不再可耻,捞不到才丢人。

那人半真半假问刘家娟:“你老婆可有单身姐妹,下次介绍给我?”

刘家娟已非当年单纯冲动的愣头青,早学会淡定以对,不再费心争辩。他和气微笑道:“我会留意。”

其实许娟然的女性朋友他都见过,个顶个结婚早,剩下一个许娟然落到后面,心急火燎抓他盖章领证。论条件倒每一位都不差,家世可圈可点,并不必担心蹉跎。大约正因为太富足,无需为糊口烦恼,所以一刻也离不了恋爱,否则一日廿四个钟,太难捱。

因为含金汤匙落地,家中应有尽有,不必考虑结合成本与失败代价,一离开校园,便来不及似的考虑结婚。一张纸将两户生人关联到一起,各怀心思坐上同一张桌,怎会缺少戏剧冲突。一个屋檐下,转个身饮杯水也有许多种说法,多少琐碎磨擦,绝不至于无聊,不愁找不到足够事情填充时间。往后再添多个新生命,更热闹,几双手由早到晚围足它转,四十八个钟也能轻松打发。每个衣食无忧的女人都着急结婚。

后来他才知道,要俘获这样一颗无处安放急寻依托的寂寞芳心,易如反掌。但他没再继续延伸说明。话题到这里已经足够,没人再试图拖他同行。离了席众人三两结队往外走,准备出去一起打车。刘家娟有意落后几步,拉开距离,却不想有一个同事也故意慢下脚步,慢吞吞落到他身边。

这人平时和他还算走得近,这时也靠得很近,几乎是贴在他耳边嘀咕道:“他们讲那么过分,你不生气?”愤愤的语气似乎还在替他抱不平。

“他们讲事实而已。”刘家娟面上无波无澜,仿佛他们谈论的是别人,与己无关。但仍旧感谢他好意。

谁知道那人原来也别有所托。他摘下背包,期期艾艾递到刘家娟面前,商量道:“我跟他们去,这包你帮我带回酒店得不得?”

捎带一只包,倒不算什么过火要求。只是,刘家娟看一眼包,又看一眼他,仍旧露出为难神色。

犹豫稍许,他决定实话实说。

“我也不回酒店。”

上了的士那同事惊异的神情还在眼前回放,实在有几分滑稽。众人醉醺醺在饭店门口打车,他也混在中间跟着一起拦车,并不事先声张,上了车才透露目的地。

他们承接的是新区的改造工程,去哪里都远。珠海的夜比广州安静不少,汽车奔驰在漫长的外环道上,夜幕下深色的田野与远山铺陈向天际,岭南绿植高大繁盛的影子层叠错落从窗外飞驰而过,沉默目送他赶往市区。

夜间行车易困乏,都是男人,不必避讳,司机挑着话题与他聊天提神。

“后生仔过来玩?”

酒足饭饱,刘家娟也有些困倦,未多想,随口答道:“出差。”

“住得不错哦,五星酒店!那里景色很好,到澳门也近,周末得闲可以过去玩玩。”

简讯里只写了酒店名字,他倒没注意是几星级。是五星也在意料中,郑凯旋在生活品质方面从不肯委屈自己。显然司机是误会了,不过这件事不宜解释,他明智地不予纠正,宁愿让公司平白担下虚名。

五星级酒店大堂富丽堂皇,他低着头熟练去前台拿房卡,被索要身份证时有一瞬间茫然。

在广州总是去白天鹅,不过报出房号即可拿卡,无需查验登记身份。他不知道郑凯旋是怎么做到的,或许是某种VIP特权,显然在这里不奏效。他配合递出身份证,看着前台做登记,心中不免有些打鼓。

能不登记自然最好,即使东窗事发也查不到证据。不过这里不是广州,又不常来,即使查也大概率查不到这里来,不像在广州那么危险。

越危险他越向往,无论承担多大风险,都渴望与他共同分享几个钟。

算起来二人已有月余未见。忐忑推开房门,郑凯旋在案边对住笔记本工作,见他进来,只抬一抬头,目光便继续转回屏幕上。

“稍等,在开会。”劈里啪啦的打字声中他只简略交代了一句。刘家娟捏了捏门把,感到他专注的侧影像一把尖刀,将他胸中鼓胀的期待瞬间刺破。他颓然松手,被合拢的门页打到身侧,才发觉自己还呆呆站在门口。

入内几步,厚重门页在身后缓缓归位合拢,“喀哒”震得他浑身一抖,恍恍惚惚像走错了门。

果然,不管相隔多久,思念如狂的永远只有他一人而已。

见他站着发愣,郑凯旋扭头,向他随手勾了勾手指。

刘家娟攥紧了拳头又松开,紧张踱到他身边,直立着像根突兀的杆子。茶几边有两张沙发,他绕过去,犹豫着在另一张坐下,慢吞吞卸下背包。

金色的眼睛又朝他转过来,望住他,手掌轻拍大腿,不动声色。刘家娟不解,看看他又看看那动作,呆愣片刻,忽然顿悟,面上不禁泛起一阵潮热。

虽然有过更近距离的肉体接触,如此亲昵的举动在他们之间也少有。他不大敢动,怕自己会错意。

但金色的眼睛一瞬不瞬地注视他,明显在等待回应。怯怯与他对视,确认过郑凯旋意图,踟蹰片刻,刘家娟这才一点点挪到他身边,弯着腰,轻手轻脚在他大腿上坐下,不忘关注他目光与眉梢的波动。

如果他稍有不悦,他会马上离开。

但健臂绕上来揽住腰肢,将他更往怀中带。刘家娟坐不稳,身子一摇直跌到他胸口,郑凯旋也不见介意,很闲适地揽着他,像抱着一只猫。

电脑屏幕上开着文档,他还在工作,刘家娟不敢出声,连呼吸都刻意压低了动静,怕会传进他话筒里。偏偏郑凯旋抱了一会儿,自己先挑起了闲话。

“你抽烟?”

刘家娟一愣,仰头迎上金眸投下来的视线,方确认他在和自己说话。他惊慌,赶紧抬起胳膊将鼻子凑上去闻,扯起肩头的衬衫大口吸气。

确实有刺鼻的烟草气味,但不是他的,他不会抽烟。

“是包间里的。”他惴惴地解释。席间都是男人,还没上菜已开始吞云吐雾,一顿饭吃成天宫里的蟠桃会,云山雾绕。“我去冲凉。”他赶紧想办法处理,生恐烟草味惹他不快。郑凯旋也抽烟,但抽得极少,而且没有这么呛人的气味,相处这几年他也只见过几次,不知道是什么牌子。

郑凯旋没阻拦,手上松了力气任由他滑下去。

“床头柜里有拖鞋。”他提醒到。

刘家娟在床边换过鞋进入浴室,郑凯旋的耳机里依旧沉默得诡异。“继续。”他敲了敲耳机,听见那一头尴尬咳了几声才重新出声,像一时短路续不上断开的话题。

“sorry啊大佬我不知……”李旭生讪笑,心中直骂自己太迟钝。郑凯旋才出差回来又往外跑,他们汇报开会都只能通过电话,他早该猜到是因为刘家娟。

郑凯旋并不责备,只是似笑非笑:“赶紧讲完,我还有事。”

刘家娟都来了,他当然不会没有事。火速对完训练和采购计划,李旭生电话挂得飞快,生怕迟一秒再听见不该听的剧情。

他们的事情他没兴趣知道太多。

衣服都浸透了烟味,刘家娟穿着浴袍出来。桌上的电脑已经合上,郑凯旋揣着兜立在窗边,似在欣赏夜景。房间是海景房,窗外的南中国海浩渺壮阔,无波无浪,美玉般平滑光润,夜色下更添一重神秘面纱,配得起昂贵房费。

落地窗上他挺拔的影子映得清晰,见刘家娟出来,他转身朝他招了招手。刘家娟心口一热,走过去有些胆怯地伸手抱住他。

留取丹心照汗青,他心想,他一片丹心甚至不敢话人知,伶仃洋边相拥依旧伶仃。

……


tbc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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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1年以前的文章不要点红心蓝手,因更换电脑,部分古早文档已经丢失,被屏蔽了没有备份。
其余备份见AO3,id:signorina_y。
人还在lof每月至少会更新一次,没更新就是火化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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